更远还生

魑魅魍魉怎么那就这么多

【润玉X锦觅】结局之后的故事

第一章


听闻凤凰降世之时,百鸟齐鸣,霞光万丈,卯日星君大手一挥,灿阳高高地悬挂在九重天上,众仙齐齐跪拜,恭迎这位天界最尊贵的皇子。

 

世间最孤傲的战神凤凰,在他降生两万年之后,陨灭在了湘水之畔,他的身边没有百万天兵魔军,只有他挚爱了一生的妻儿,他的身上没有伤痕,只不过因为岁月匆匆,天命如此。

 

旭凤挥退棠樾,只留下了锦觅,她怜惜而哀伤地看着自己的丈夫,眼睁睁看着他元神消散,怎么握都握不住。

 

“锦觅,我要走了,这次就连玄穹之光都没用的。”旭凤勉强笑了笑,他的嘴唇苍白无力,无法再说出有趣的话逗她开心。生命的气息从他的官窍里一点一点流失,他在恍惚间仿佛记起了刚出生时的场景,他被高高地举起,目之所及,全都是朝拜和恭贺,他懵懂无知地被人捧起,却丝毫不感到害怕,那时母亲地怀抱还是温暖安全的,他不安分地动来动去,耳边的清风啊,眼前的烈日啊,还有那些欢声笑语啊,轻易地来回分割着他的注意。

 

他这一生,做过神,做过魔,也做过人,生时万千尊贵,去时妻儿傍身。

 

他失去了所有,也得到了所有。

 

已经不能更快乐,他满足地想。

 

“凤凰,凤凰……”耳边响起锦觅焦急地呼喊,她的声音在经历哭喊之后已经嘶哑了,此刻像一把弓弦老旧的二胡,抽噎地响着。

 

他纵然有万分不舍,却也再不能抹掉她的泪水了,他望着妻子美丽绝望的脸庞,在心底默默地道歉。

 

为他不顾一切的爱,为他曾经的满腔深情,为这深情所带来的一切苦厄。

 

——对不起了,只能留下你一个人

 

他的神识挣脱身体,向上飘扬,记忆四散,远处有一个女人哭泣的声音,那道声音像是包含着痛苦与不舍,但他已经看不见她的脸了,他的身体沉重干涸,只求一个解脱,而那道哭声,终于越来越远,再也听闻不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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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别凤凰之后,锦觅神思恍惚,整日将自己关在湖畔的小屋里,她不愿见人,尤其不愿见到白鹭,那孩子早已长成了少年人十七八岁的模样,举止越来越肖似父亲,锦觅一见他更是忍不住想起凤凰,心中悲恸不住,免不了一场大哭。

 

直到她某一日口渴难忍,下床给自己到上一杯水,双手竟微微颤抖,险些握不住茶杯,一双素净有力的手替她稳稳地托住了杯子,锦觅一眼看见了那双手上晶莹圆润的人鱼泪珠,刹时心惊肉跳,呆立当场。

 

对方沉静地看着她,似乎眼神从没有变过,他嘴唇开合,说着她的名字:“觅儿……“

 

锦觅头昏眼花,在失去意识前,她模糊地想到,这个早已成为天帝的润玉,竟然已经万年未见了。

 

她的身体落到一个单薄干净的怀抱里,就像枯叶卷入湖水,顺流而下,她不愿放任自己沉没湖底,但身心的疲累不停地将她向下拉扯,锦觅连晃动手指得力气都使不出来了,她闭上眼彻底沉睡过去。

 

因为她清楚地相信,这个怀抱是坚不可摧的。

 

窗外就是人间明媚的春光,流水潺潺,山明水秀。润玉曾在此处与锦觅有过最后一句平淡的问候,他还记得那时她恬静温柔的表情,似乎已经不是最初的她了。他费尽心力营造出的平心静气只足够支撑自己面对她短短的一刻钟,他不能多看一眼,只选择把背影留给了这个女人。

 

有一种痛是不可为人所见的,它们隐秘而羞耻,藏在身体的各个地方,经常从眼睛里跑出去。如果被外人窥探到,会引来他的针锋相对,但如果被所爱之人发现,锐利的尖刺只会软下去,进而扭扭捏捏,气势全无。

 

润玉将锦觅轻轻放到床上,盖上棉被,她的脖子有道旧伤,需要轻柔地放下,这个动作熟练利落,他牢牢地记在心里,原本以为再也不会派上用场。

 

在空气中,他嗅到了泪水咸涩的气味,叹了一口气,润玉虚虚抚过了她干涩的眼角,把她的沉痛纳入掌心。

 

——好好睡一觉吧,我会守着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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